第149章 无忧洞
“最近东京无忧洞有什么情况吗？”说到居住，赵祯忽然想起了他一直关注的无忧洞鬼樊楼。
无忧洞、鬼樊楼这种名字，听起来很像玄幻小说里的地方。可实际上，这是宋朝民众对东京城地下沟渠的一种戏称。
东京城内外的水系很多，加之其坐俯在大平原之上，自然排水能力差，所以人工排水系统就很重要。
夏天暴雨突袭，若是没有一个好的排水系统，那可就要水淹皇城了。
所以从后周时代，朝廷就很注重开封的泄洪问题。
宋朝立朝之后，修建地下渠道这个工程也在继续。
大沟渠夹杂着小沟渠，还有一些毛细沟渠，一条条地下暗沟不断完成。
渐渐地，一个庞大的地下世界就这样形成了。
不过两三代人之后，这样的地下世界，官府就逐渐失去了对其的了解。
这些官员没人会专门盯着这里几十年。
加之时间和洪水的冲刷，就算当年修建暗沟的工人，也对其陌生起来。
“开封城，城摞城，地下埋有几座城”。
东京城下面很有以前各时期的古城，所以地下情况更为复杂，那残存的各种地下暗洞，是朝廷从来都没法掌握的。
令人难以想象的是。
到了他赵祯这里的时候，这些暗沟暗洞，已经逐渐成为了大量的东京苦民的家园。
这些无家可归的东京苦民，在繁华东京中，无片居之地，只能寄生在这地下。
相比那冷冰冰的荒野大街，这沟洞至少是可以遮风挡雨的，冬天的时候不至于冻毙于野。
而且他们在暗沟中休存的地方，也有简单的挡水。只要流水不大，他们还不会被冲淹到。
当赵祯从底下官员那里知道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有些难以相信。
我大宋京城，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想着后世全世界的各种贫民窟，似乎也没有一种像这样的。
就是那些疍民，生活环境也比这些东京洞人好多了，至少他们可以吹着海风、晒着太阳。
不过……
不过也不能完全说没有相像的。
后世各个大城市中的地下室，不就是像这个无忧洞吗？
这……
想到这里，赵祯鼻子一酸！
因为这种地方他还也住过。
还就是在京城！
时间轮转千年，这种唏嘘事的情在北宋的东京城再现，不禁让赵祯这个穿越客要破防。
想到这里，赵祯第一时间就是想着将这些百姓从里面清理出来。
“官家，朝廷已经清理过几次了，不过地下沟渠复杂，士兵们清理不了多少，只能后撤。”
“而且，清理结束后，还会有大量的贫苦百姓钻入里面。”
当时的权知开封府事很无奈地对着赵祯说道。
他的意思很直接，这底下暗沟不是能简单地解决的。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咱大宋不太富裕了，要是能解决所有人的吃住问题，这问题，迎刃而解。
没有百姓会主动躲到这暗无天日的沟洞里。
“这……”赵祯在御座上当场无言以对。
朕有罪！
朕悔过！
百姓们住到这种地方，我大宋天子，难辞其咎！
赵祯当场自闭！
还是继续全力发展经济吧！
……
在这个地下世界，其实也不仅仅只有贫穷。
贫穷，让奸邪诞生。
在这个黑暗贫苦的世界中，扭曲出现了大量盗匪奸人。
同时，外面大量奸邪的人，最后也拥抱进了他们的这个无法无天的极乐世界。
他们管着这里叫做“无忧洞”！
其中有最是该杀的人贩子。
这些亡命之徒藏匿在里面，趁着年节，在大街小巷拐带小孩，俗称“拍花子”，只要人贩子带着孩子逃入地下渠道，这孩子就算没了。
就算家长去官府报案，衙役也找不到他们的窝点。
京师有多广阔，这无忧洞就有多大，里面四通八达，如同一个地下城市。
被拐卖的小孩在里面成长，接受“前辈们”的教导，三观都被扭曲，男孩成为乞讨者或扒手，长大后就是无忧洞的新一批干将。
女孩命运更悲惨，听话的卖到上面的青楼，不听话的就留在地下，同样做的是烟花买卖。
樊楼，是东京汴梁一个非常有名的娱乐场所，又名“白矾楼”。楼高三层，五楼相向，能容纳数千人，可吃饭喝酒，也可眠花宿柳，是城中富家子弟寻欢作乐的地方。
所以这潜藏着大量暗莺的地下暗沟，又被称之为“鬼樊楼”！
……
“最近两年微臣在无忧洞的一些出口，每隔一段时间，就开设几个招募的摊位，再摆了一些粥铺，并以好手相护。”
“已经有一些百姓从里面出来了。”
“我将他们都安置到南方去了！”
听着赵祯的问询，马季良如是道。
“哦……”赵祯点了点头，肯定了马季良的行为。
当然，能安置这一部分人，也要归功于经济的繁荣。
“你这是宰相之才！”
赵祯突然给予了马季良很高的夸奖。
“臣惶恐！”一直为赵祯操持各种事情的马季良，内心一怔，然后立即向赵祯拜谢。
“不过里面还是有大量的百姓，不愿意出来。”
马季良的操作都是善意的，但是奈何里面的百姓大多都不知道。
那些亡命之徒，也不会看看马季良将里面的人都劝走而无动于衷。
这些流民苦命，都是他们能安稳生活在这里的掩护。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就是这些亡命徒的人质，衙役士兵们投鼠忌器，不敢逼得太狠。
一旦这里没有了普通百姓，只剩下他们这些亡命徒、大小人贩子，那官府就会毫无顾忌地来剿匪。
“官府这是要将你们卖到辽国为奴！”
“官府要将你们坑杀！”
流言开始传播。
……
“朝廷是想大家从这里赶出去。”
“这是咱们最后的窝了。”
“被赶出去，就得冻死外面了。”
言语轻一点的流言，也阻挡着这些无知的百姓去相信马季良。
只有那些经常在外面劳作，能接触到很多人的百姓，才逐渐放松警惕。
朝廷将安置这些无忧洞民的事情，早已全城告知。
全东京城的百姓都是知道的。
虽然此事耗费颇多，但是能大大改善东京城的治安环境，百姓们也是支持的。
“但是官家，无忧洞里的那些亡命徒，还是阻拦着大量百姓出来……”
马季良想了想，继续将这件事的难处全部诉说。
“嗯……”
听完马季良的话，赵祯觉得他这个皇帝也难办。
“实在不行，就迁都吧！”
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