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
其实就算得知了名字，这依旧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要知道仅仅美国西部恐怕就有不少于上百人叫作这个名字，况且这个脸上有胎记的男人还是三年以前来访的圣丹尼斯。
漫长的三年以后，谁又知道他身在何处，又或者是死在何方呢？
头疼欲裂的宋昊不想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麻烦古董店老爷子多加留意一下，要是某天碰巧得到了对方的行踪消息。
可以前往餐厅通知自己一声，他不介意为此支付一定的酬金…
时候不早了，翻身上马的亚瑟拿出波旁酒先是往嘴巴里面灌了一口，随后递给旁边的宋昊：
“我真怀疑我们是疯了，你说这些石雕会不会就是印第安人伪造出来的一个骗局？”
他们在藏宝图的后面故意留下线索，到头来就是想要营造出一种自己才是救世主的假象。
压低帽子的宋昊对此则有完全不同的看法，他尝了一口这辣脖子的波旁酒，味道真是够呛：
“亚瑟，这绝对不会是一个所谓的骗局，我们迟早能够发现一个震惊世界的秘密！”
是的，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天色愈发黯淡下来，沿途就在他们准备回到别墅歇息的时候，没曾想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回荡在耳畔。
循声望去，只见在湖泊的岸边伫立着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他一边捣鼓身前的箱子，一边咒骂道：
“混蛋，气死我了，真是一些有眼无珠的混蛋！”
“马尔科，你是一个聪明人，为什么要在这些愚蠢的家伙身上浪费时间呢？”
他嘴巴碎碎念个不停，压根就没有觉察到有三个家伙正在慢慢靠近自己，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免被吓了一跳。
向来是社交牛逼症的亚瑟双手叉腰，礼貌问候了句：“嘿，伙计，你还好吗？”
浑身一哆嗦的马尔科咽了咽口水，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三人，发现不是路过的歹徒就端出来箱子：
“我当然很好，简直他妈的不能再好了！”
你还别说，就这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看起来真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家伙。
他继续发泄心中的怒火：“说实话，我觉得你们美国佬就是一伙奸诈小人…叛徒…狡猾的人渣！”
宋昊和莎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反倒是亚瑟附和道：
“真是不好意思，你在踏入美国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你一个人究竟在这里忙活什么？”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啰嗦的马尔科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这是快要下雨的节奏，时间紧迫：
“我呕心沥血的发明杰作可不能埋没在这种鬼地方，它们是近乎于完美的存在，为什么没人愿意赏识呢？”
“嘿，伙计，快点来帮我一下，拿稳它不要松手，我会让你大开眼界的。”
伴随箱子的缓缓开启，一行人的目光都锁定在这冰冷的机器设备上，颇有一种大为震撼的既视感。
很显然，这新奇的概念刷新了美国佬的狭窄认知，特别是莎迪根本就没有见过这样的玩意。
她刚准备伸手碰一下，马尔科就急忙制止道：“小心点，漂亮的女士，这可不是化妆品和衣服，它很危险的。”
随后他小心翼翼从中拿出一个黑漆漆的舰艇，旁边还有用来操作的杠杆，简直就和游戏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相信我，伱绝对会想尝试一下的，因为这可是十九世纪最为伟大的发明…”
说到这里，他竟然又神神叨叨的否认道：“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第二伟大的发明！”
一头雾水的亚瑟并不关心所谓的荣誉称号，他只是仔细端详起来手里面的铁皮舰艇。
总体来说重量不算轻，铁壳表面的线条也还算精致，他猜测会不会是海外偷渡来的工艺品：
“见鬼，难不成这是来自欧洲的新奇玩具？”
险些被逗笑的马尔科开始调试操控设备，嘴上调侃道：“我亲爱的朋友，这可不是什么玩具，它会成为改变世界的秘诀。”
“当然，我想你们知道的，改变世界需要大量的资金，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愿意来到圣丹尼斯的原因。”
“但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蠢货，他们的脑子里面只想着娇嫩的女人…”
这番话听起来有些讽刺，但也恰恰对应了美国荒诞的现实。
路边的乞丐在为明天能否填饱肚子忧心忡忡，妓院里面的富豪则是夹着香烟，考虑今晚该怎样和美人缠缠绵绵。
宋昊听完愈发对于这个神秘癫狂的发明家产生好奇心，索性点燃了一支香烟，看看他究竟能给自己带来多少的惊喜。
毕竟说归说，人家这一整套的设备还是蛮有牌面的，但愿不是一只下水就沉的纸老虎。
片刻以后，望着漂浮在湖面上的舰艇，马尔科邀请宋昊来体验一下操作的流程，声称这是只有亲自上手才能享受的快感。
甚至考虑到美国佬都是蠢好吃懒做的蠢蛋，他还不忘鼓励道：
“别有压力，这操作很简单的，先生，我保证你会爱上这样无所不能的感觉，能够毁灭世界的感觉。”
“你确定能有这么牛逼？”
耸了耸肩膀的宋昊吐出一团烟气，他不介意来充当这只实验小老鼠，于是漫步来到了箱子前面跃跃欲试。
不过在他看来这个杠杆处理的稍微有点瑕疵，要是能够裹上一层胶质表皮，手感会更加舒服。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能领先世界几十年，我的意思是成为游戏行业的祖师爷…
闲话少说，天赋异禀的宋昊就像是一个专业的人士，很快就熟悉了一整套的流畅手法。
他操控舰艇在波澜起伏的水面上横冲直撞，避开隐蔽的水草，吓退凑近观察的小鱼。
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慢慢喜欢上了这种游戏人生的感觉，似乎回到了上辈子小时候的美好童年：
“嘿，这东西还有点什么其他功能不？”
某人玩得不亦乐乎，没有半点黑帮老大的架子。
露出一个淡淡笑容的马尔科先是往湖中放入一些模型船体，然后表示：“我的发明可不是什么小孩子的玩意，它们是真正的战争机器。”
似懂非懂的宋昊看向箱子上的红色开关，怀着一丝期待的心情，他终究是没有忍住：
“我操？”
顷刻间，这舰艇的前端竟发射出一股看不到的冲击波，硬生生击碎了不远处的游船模型。
空气炮弹还是鱼雷？
宋昊的内心不免产生了深深的困惑，但不可否认的一点，这玩意的威力之大属实是有点令人出乎预料…
剩余的时间内，宋昊就操控这舰艇在湖泊上纵横自如，用炮弹击毁这些不堪一击的木船道具，很是畅快。
他甚至不忘询问道：“这东西都是靠你一个人发明出来的？”
一脸骄傲的马尔科点了点头，来到宋昊的身旁解释道：“我只是目前手头有点紧张，要是给我足够的资金和时间，我会让全世界都为之震惊的。”
“是的，我他妈就是一个天才，一个疯狂的天才！”
宋昊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家伙无药可救的自我崇拜感，但又无法否认一个既定的事实：
他或许真的是天才…
用脚踩灭香烟，看着马尔科收起自己的发明箱子，宋昊试探性问了句：“你刚刚说这只是世界第二的伟大发明，那么世界第一是什么？”
只见慢悠悠带上帽子的马尔科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其余人在偷听以后，这才说道：“先生，你知道人类内心恐惧的来源是什么吗？”
宋昊并没有给出自己的答复，他十分清楚这种自恋狂的心理，你只要不顺从他的虚荣心，他迟早会发狂的。
果不其然，似乎是看出对方没有深度思考的迹象，气急败坏的马尔科补充道：“你们美国佬真让我失望…”
“人类最恐惧的不是什么狮子或者灰熊，乃至于你们美国人引以为傲的枪火弹药，这根本都是狗屁。”
“人类恐惧的无非只有一个东西，面临死亡！”
待在旁边的莎迪咽了咽口水，总觉得这家伙像是一个神棍：“所以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要知道在美国西部可有不少这样靠宗教信仰来赚钱谋生的家伙，就比如之前试图迷惑杰米的切罗尼亚。
而且他们的教主还是一个背着绿色王八壳的老骨头，真是一个滑稽的闹剧。
瞥了一眼莎迪的马尔科压低声音，故意以一种神乎其神的口吻说道：
“我在试图运用自然的力量和人类的智慧，最终实现生命的永恒！”
此言一出，实在是听不下去的亚瑟打断道：“生命的永恒，你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不屑一顾的马尔科整理了一下衣袖，俨然一派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首先，我并不像某些烂醉如泥的酒鬼，必须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
“其次，你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一个绝无仅有的科学天才，简直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最后，很感谢各位今天的参观帮忙，我想或许要去黑水镇才能有人赏识我，圣丹尼斯的人们真是无可救药的愚昧！”
正当马尔科准备背上箱子前往火车站另谋出路的时候，宋昊果断叫住了他：
“或许我不介意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啊？”
一脸蒙圈的马尔科回过头来，先是审视了一番宋昊身上所穿的衣服，暗示道：“先生，科学发明不是一桩便宜的生意，这需要消耗不少的资金。”
“我不希望你是拿我寻开心…”
然而宋昊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小钱，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之前委托烟厂秘书制作的名片：“我想你应该会很乐意与我合作的。”
“火箭牌制烟厂？”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字眼，浑身一激灵的马尔科瞪大眼睛：“你难不成就是人们嘴中的谢尔曼先生？”
没办法，谢尔曼三个字在圣丹尼斯已经成为人尽皆知的名字，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存在。
宋昊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搂住这个科学狂人的肩膀，耐心洗脑道：“正如你所见，我有数不尽的资金，你有耗不尽的才华。”
“所以要是我们两个人联手，肯定能够让这个世界焕发生机的，不是吗？”
“当然，谢尔曼先生，我很乐意为您工作！”
眼眶里满含泪光的马尔科就像是一匹千里马，终于碰上了自己心心念的伯乐，干脆一股脑说出了自己的发明计划。
他声称自己在北面山脉的深处还有一座实验室，要是宋昊有意愿的话，随意欢迎他来参观全新的发明。
不过宋昊只要询问起来他之前所说的生命永恒，故意卖关子的马尔科就说这是一个秘密。
真他妈服了…
临走的时候，宋昊又反复确认了马尔科的实验室位置，并且叮嘱他有空可以研究一下更加精密的机器：
“你知道的，如今这个美国西部很是危险，但这也是一个巨大的商机，我想你或许可以把心思放在杀人机器上面。”
早就有这个想法的马尔科点头附议：“既然这样的话，请问谢尔曼先生什么时候才能给我资金方面的帮助呢？”
他舔了舔嘴唇，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科学狂人，真怕他走火入魔了。
但宋昊也不是愣头青凯子，在没有亲眼看到成果以前，他是不肯随便动腰包的：
“我差不多半个月以后会去一趟你的实验室，不管你是有具体的成品又或者是初步的设计图。”
“总之我只想要看到一个实际的未来，一个能让我愿意为之付出的科学杰作，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作为聪明人的马尔科自然能听出宋昊表达的意思，不想辜负厚望的他没有继续啰嗦。
于是一脸兴奋的告别以后，他提上箱子坐上马车，准备马不停蹄的返回实验室：
“相信我，谢尔曼先生，我一定会创造一个无所不能的杀人机器，你会爱上它的！”
目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亚瑟和莎迪凑上来，两个人对于宋昊的决定感到困惑。
至少在他们的眼中，完全没必要花心思在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疯子身上。
尽管他是一个科学疯子…
奈何宋昊在这方面则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放心，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因为这世界上很多的天才在还没有展露头角的时候，没准在常人的眼里都是疯子！”
宋昊的笑声回荡在黑漆漆的夜空下，无可奈何的亚瑟与莎迪对视一眼，一行人在暗淡的灯光下准备返回别墅。
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一场没有代价的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