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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尘这句话,让秦瑶光惊得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什么意思?

如果她没有记错,先帝驾崩之后,辨尘来了白象庵,此后最远的地方就只走到讲经堂。

她怎么会知道,山下的事情?

还知道得如此具体、如此详细。

秦瑶光不认为,辨尘手里还留着往日的势力,编织着一张情报网络。

并非她没有这个能力。

而是这几日接触下来,秦瑶光认为自己不会看错,辨尘淡泊名利,她的追求并非世俗野心。

辨尘这句话,绝非无的放矢。

“大师。”

秦瑶光稳了稳心神,双手合十:“我前几日在苏家见过苏翰林,因此患了离魂之症。”

她只陈述事实,没有询问更多。

既然辨尘主动提起,该说的她自然会说。

辨尘含笑点头:“我知道。”

秦瑶光眼睛一亮,再也忍不住,问道:“大师,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她只能这样问。

总不能说,她是穿书来的,占了原主的身体吧?

眼前人,除了是辨尘,还曾是太妃。

要是让皇太后知道长公主的芯子里换了人,头一个饶不了她。

“天机不可泄露。”

辨尘缓缓开口:“施主,你且耐心些,一切都会有答案。”

秦瑶光思索片刻,换了个方式问:“大师,我可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她在看见苏子瑜时,分明看见无数的画面瀑布流淌而下,偏偏只让她看清跟苏子瑜有关的几个。

而且,那个很长却想不起来的梦。

令她很在意。

曲梁口中的那个人能离魂去了现世,那她在梦里去了何处?

为什么醒来后毫无印象。

辨尘深深地看着她,忽地一笑:“我就知道,你是有慧根的人。”

秦瑶光一头雾水。

她想要的是答案,而不是夸赞。

“乐阳殿下,你会想起来的。”辨尘道。

“因为我见了苏翰林?”

秦瑶光敏锐地抓住最关键的一点,追问道。

难道,这件事是一个开关?

辨尘不再开口,笑而不答,送她出门时才道:“施主,听贫尼一句劝,莫要深究、顺其自然。”

秦瑶光觉得,并非她不想告诉自己。

而是,有某种不能说的缘故。

这样一想,她原本以为的穿书,顿时变得不简单起来。

虽然穿书这种事,原本就足够离奇。

没想到,白象庵一行还能有意外收获,让她离魂之后一直焦躁不安的心,彻底安稳下来。

原来,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是有答案的。

那她就不慌了。

她本来就不是凡事都要追根究底的性格。

午后,再次跟辨尘谈经论道之时,辨尘摸了摸燕吉音的发顶,道:“孩子,你若是愿意,就在我门下听经吧。”

这几日下来,燕吉音的心情越发平和。

对最后的结果,就越发不在意。

没想到,辨尘忽然表态,这让她双眸陡然一亮,起身就要行拜师礼。

“不急。”

辨尘阻止了她:“我还有个条件。”

“大师请讲。”秦瑶光道。

“每年春季,须到白象庵住三个月,和修行女尼一道同吃同住,你可能做到?”

既然是收徒,就不能坠了她的名号。

辨尘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磨炼她的心性,其他都只是可以习得的技艺罢了。

秦瑶光看着燕吉音,让她自己来做决定。

燕吉音毫不迟疑,伏地拜师:“弟子愿在师父座下,聆听教诲。”

辨尘安然受了。

这几日,她什么都不说,正是观察考察秦瑶光和燕吉音两人。

于她而言,满腹锦绣,也不想就这么带进黄土里去。

山中,未免太过寂寥。

能亲手调教一名女弟子,未尝不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乐事。

但前提是,要合她眼缘。

见燕吉音乐得找不着南北,秦瑶光笑着提醒她:“还不去准备拜师茶?”

在白象庵中,任你有着天大的来历,又取得多大的成就,在庵堂里,她就是一名普通女尼。

辨尘身旁,并无伺候之人。

燕吉音急急应了,去茶水房里准备茶水去。

既然是拜师,总不能用普通茶叶,她又回去了一趟,在母亲常喝的茶叶里挑了一款味道最清香的清茶出来。

这几日,她对白象庵已经很熟悉了。

看着燕吉音离开,秦瑶光笑着说:“大师,等开春后,我就把吉音给送上来。”

“不急。”

辨尘道:“春暖花开时,她还有一段机缘。待那之后,再送来不迟。”

机缘?

秦瑶光也没有再问。

她已经习惯了辨尘打哑谜的说话方式。

不过,辨尘的语气也太笃定了。

“大师精通周易?”

不怪她狐疑,实在是太像用卜卦来预知未来之事了。

辨尘眼底透出一丝鲜活笑意:“非也。”

好吧,不说就不说,秦瑶光也就不追问了。

喝过拜师茶,燕吉音就正式成为辨尘弟子,在她跟前执弟子礼。

辨尘就开口赶人:“快过年了,你们赶紧回去,明年再来。”

燕吉音不舍。

她这才刚刚拜过师父呢,怎么就要走了?

白象庵这么远,这次走了,得明年才能再见到。

辨尘摸了摸她的头,眼里透出慈祥来:“孩子,你不属于这里。听我的话,快跟你母亲下山去吧。”

翌日,就别了辨尘下山。

临走前,辨尘赠了一本佛经和一卷她亲手写的杂记,交给燕吉音。

燕吉音如获至宝。

返程的路,总是比来时显得更快一些。

一路上仍然很平静。

燕长青骑着马,领着几名亲卫,不远不近的护送着秦瑶光的车驾,天还未黑,就到了京城。

重回尘世喧嚣。

只离开了短短几日功夫,京里过年的气氛却浓郁起来。

沿街商铺都挂上喜庆的红灯笼,杂货铺摆出专售年货的柜台,城里的人也比以往多了不少。

每逢年底,往京里送年节礼的、大户人家各庄子管事交年租子的、进京采办年货的……络绎不绝。

燕吉音揭开车帘一角,看着这番喜庆,笑着说:“母亲,五弟恐怕想您想的很了,回府后我们一起做灯笼好不好?”

秦瑶光正要说话,却听见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传来。

在这片铺天盖地的喜气中,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