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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像鹰般锐利的眼扫过皇后,皇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到底是天子威严,皇后这个陪伴了他多年的结发妻子也扛不住皇帝的眼神。

皇后不再敢言语,低垂着头颅,盯着自己膝前的那一方寸地。

“苏丞相家的两位姑娘上前来。”

皇帝低沉虚弱的声音响起,他是君,亦是父。既然皇后把事丢给了他这个皇帝,那他就勉为其难地出面替自己的逆子解决了。

苏清沐和苏清晚缓步走上前,伏跪在地。

“抬起头来。”

他倒要看看苏家的女娃娃到底有多么的美若天仙,能让他这个整日流连于花丛中的混账儿子都拜倒在她苏大小姐的石榴裙下!

苏清沐和苏清晚缓缓抬头,苏清沐眼里带着恐慌,恍如受惊的小兔子,模样楚楚可怜,确实让人心疼。

也难怪他家老四被苏大小姐吃得死死的,像老四这种男人,对这种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用柔弱来伪装,让老四心疼。

同情弱者,大概让老四有成就感。

皇帝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烂泥有再强硬的靠背,也扶不上墙。

皇帝眼眸看向苏清晚,苏清晚和苏清沐的哭哭啼啼相反,她眼里一片清澈,不卑不亢。

“你是苏家老二?”皇帝抬眸询问苏清晚。

“回皇上,小女子正是在家排行第二。”

皇帝眼里尽是称赞之色,一介女流,在天子面前,有这么胆色,真不像是寻常闺阁姑娘啊!

“苏二小姐不怕朕?”

皇帝不免好奇,是谁给了这姑娘胆色。

苏清晚朝皇帝行礼,回道:“天子威严,小女子自然是畏惧。”

既然害怕,为何如此淡定?不止皇帝有疑惑,在场所有人都好奇苏清晚哪来的胆子敢如此淡定地在皇帝面前回话。

哪里的胆子?不过是把生死看开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清脆的声音响彻皇帝寝宫,在场所有人都以为苏清晚触怒龙颜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好,老七啊!你这媳妇有趣得紧!”

自古以来圣心难测,谁都没有想到皇帝不怒反而对苏清晚称赞有加。

皇帝此话一出,皇后和四皇子松了一口气,四皇子忍不住在心里暗赞,“还是舅舅的灵丹妙药有用!”

“既然此事已成定局,依臣妾看,皇上不如成全了景儿和苏大小姐的一片痴心。”

看着这皇帝的口风,皇后冒着惹龙颜盛怒的危险,大胆进言。她也是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个无脑的儿子!

再看看老七,哪怕跪在那角落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都比她这窝囊废儿子强。

皇后叹息,这重振赵氏一族的重担,她这儿子怕是担不起!

皇帝还在苏氏姐妹身上来回打量,良久,皇帝缓缓开口:“事已至此,只能委屈老七了。”

这样的结果,司徒渊早就预料到了,反正,不管是何事,只要是在他和司徒景两人之中做抉择,那他必然是被舍弃的那个。

谁让自己身后没有一个事事为他出谋划策的母亲呢?谁让他身后没有一个实力雄厚的母族呢?

总之,最后,不管司徒渊愿不愿意,最后的结果都会如他那四皇兄所愿。

司徒渊和苏清晚前脚刚出宫,后脚皇帝的旨意就传遍街头巷尾。

“今有苏氏女清沐,品德贤淑,蕙质兰心,与四皇子天定姻缘,择良辰吉日完婚。”

圣旨颁完了,至于这其中的事实,就由外人随意猜测。

总之,苏清晚替嫁的事,就这么赤裸裸地被皇帝广而告之。

皇帝明面上给了赵氏一族,给了皇后面子,但也让皇后她们吃了个哑巴亏。

普通人只知道,这苏丞相不厚道,把庶女嫁给七皇子,让嫡女嫁四皇子。

而那些个高门大户人家都看得一清二楚,不就是苏大小姐野心不小,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拿自己的妹妹当垫脚石,耍了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所谓臭味相投,就那四皇子景王的德行,对投怀送抱的美人,向来来者不拒,只是没有想到他竟会娶了苏清沐,可怜七皇子渊王只能娶个庶女当正妃。

莫说皇家,就是他们这些高门大户人家,私底下不也是荒唐腌臜吗?表面兄友弟恭,私下手足相残。

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命啊,由不得人!

这故事传到渊王府就又变了另一个版本。

王府里的仆人都是一群捧高踩低的势利小人,得知苏清晚的来历,加之司徒渊不待见苏清晚,他们更是瞧不起苏清晚。

已过了用膳时辰,也不见人来传膳,不得已苏清晚只得遣身边的婢女春夏去膳房拿吃食。

谁知,春夏到了膳房,那管膳食的女使只给了两个白馒头春夏。

“这是王妃该吃的膳食吗?”春夏生气地把馒头放回碗里。

“一个庶女而已,还想吃什么山珍海味?还跟我摆架子!我呸!”

女使叉腰义愤填膺,口气傲慢无礼。

“庶女怎么了?我家小姐是庶女,但也是王妃,王府里的主人,你这狗奴才,竟敢以下犯上!”

在春夏看来,她家小姐比苏清沐这个嫡出的大小姐好多了,待人和善,知书守礼,不像大小姐苏清沐那般不守清誉,为嫁给四皇子,竟做出那等令人发指之事!

“王妃?王府的主人?谁认了?我们王爷自新婚起就一直睡书房,你家小姐还算王妃吗?哼,妾室生养的就是这般上不了台面,用此等狐媚手段爬上我们家王爷床榻,她何德何能做我们的王妃?”

女使嗓门本就大,不多时,闻声赶来看热闹的仆人小厮把膳房围得水泄不通。

春夏到底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脸皮自比不上女使,抓起那两个馒头狼狈离开膳房。

司徒渊处理完公务从书房走出,廊下有两个仆人在交谈。

“听闻我们王妃原本是苏相家的庶女,为飞上枝头当凤凰,大婚前就爬上了我们王爷的床行苟且之事。”

“可不就是吗?原本与我们王爷有婚约的是苏家嫡出小姐,这嫡庶有别,咱们王府啊,跟咽下只苍蝇似的,怪恶心的!”

“刘全,本王府中怎么还有此等私下非议主子的奴才?”

昏暗的烛光下,司徒渊的脸阴暗不明,但他那清冷的语气让刘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弯腰行礼,恭敬回道:“是,老奴这就着人去办。”

当晚,那两个仆人就被驱赶出王府,查无此人。

“本王的王妃住在揽月阁,可还习惯?”

那张寡淡没有表情的脸出现在他的脑子里,若不是听仆人提起,他大概就想不起他这个替嫁的丑王妃了。

“丑是丑了点,但不怕死!”

司徒渊嘀咕了一句。

刘全额头冒汗,心里一沉,完了,完了,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