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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丧很后悔。

非常的后悔。

他到底为什么要答应无邪来雨村过年。

彼时他正穿着靴子蹲在田地里,镜片都掩盖不住他眼底的青黑,他看上去很憔悴。

能不憔悴吗,张雪桔被无邪拎着扫帚追了一晚上,中途还揍了黎簇八拳,踹了苏万六脚,给了杨好三个巴掌。

张雪桔是玩爽了,只有刘丧彻夜未眠。

蹲在正对着田地的马路上,张雪桔低头看他,半晌扯出个笑,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大仙儿,昨晚没睡好啊?”

刘丧瞥了他一眼,扬了扬手里施肥的大勺:“别逼我把这玩意捅你嘴里。”

他真是有病,来这里还过什么年,他过头七得了。

张雪桔就是那个给他送葬的。

闻言,张雪桔摸了摸鼻子,换了只脚做重心:“别这样嘛,大过年的。”

众所周知,一般过年时候小孩有赦免权,不管小孩子怎么调皮捣蛋,一句“大过年的”就能抵御大部分巴掌。

但是刘丧不吃这套,不说张雪桔是不是普通小孩,他自己也不是一般大人。

他说:“你再不滚我就拿屎泼你了。”

张雪桔“切”了一声,三两下就着旁边一棵树窜上,蹲在上边和刘丧拉开了距离,保证自己没可能被粪泼到之后才开口:“大仙,你好无情。”

刘丧翻了个白眼,站起来边浇着肥边道:“你来这边干什么,无邪不是叫你去挖笋吗。”

快春天了,无邪说去后山挖几颗嫩笋,拿来煲鸭汤。

张雪桔跟个猴子一样倒挂在树上晃啊晃,闻言笑嘻嘻接茬:“我劈断了五棵竹子,他就叫我下来了。”

刘丧推了下眼镜,他猜的其实大差不差。

张雪桔能安分下来就有鬼了。

他耳尖一动,抬头看着树上的张雪桔挑眉:“有人找你。”

张雪桔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一转头就看见不远处飞奔过来一个身影,苏万跑得特别快,手里还挥舞着一沓纸,就听他迎风大喊:“师妹——立体几何的卷子打印好了——”

张雪桔脸色一变,也不管刘丧了,翻下树朝着反方向就是一个狂奔。

她不偷懒了!她要去干活!

没跑两步就感觉脖颈处一股大力拉扯着后颈,张雪桔被提溜起来,她回头,直直对上一副黑亮亮的墨镜,墨镜的主人唇角还勾着抹笑。

他挑眉:“跑什么?”

张雪桔认命的垂下脑袋,看起来还活着,其实走了有一会了。

苏万这才姗姗来迟,在原地扶着膝盖喘着气。

见他这副模样,黑瞎子把张雪桔慢慢放在地上,偏头去盯苏万,皮笑肉不笑:“可以啊,我几个月不在,你小子活的挺滋润。”

跑两步就喘,平时训练肯定偷懒了。

苏万一僵,随即从善如流的道歉:“对不起师父,实习的科室太忙了,我没好好锻炼。”

黑瞎子也没深究的意思,摆摆手让他把那沓卷子拿上来。

他粗略的翻了翻,朝着张雪桔扯出一个极其不怀好意的笑容:“你知道学生的首要任务是什么吗?”

张雪桔试探性的开口:“…学习?”

“错,”黑瞎子笑着摇了摇手指,随即扬了扬手里的卷子,“是享受青春。”

不等张雪桔开口,他继续道:“可惜你没有这项权利,因为你还有一年半就要高考了,我虽然一直不喜欢应试教育,但至少你的成绩不能太难看。”

他把卷子扔进张雪桔怀里:“好好写吧,这是你三天的量。”

张雪桔:“……”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卷子,决定在这一刻先讨厌他一分钟。

张雪桔在屋里写卷子。

很难得,这是她这几天来唯一安静的时间,以至于无邪都有点不习惯,感觉坐在椅子上浑身刺挠,背后更是毛毛的。

虽然可能也有张雪桔背地里念咒的缘故。

黑瞎子为了防止张雪桔跑路,搬了把椅子坐在不远处削水果,屋里头还给张雪桔安插了三大护法。

试图伸手去摸手机的张雪桔手被木棍打了一下,她瞪回去:“黎簇,你丫等会别被我逮到!”

黎簇耸耸肩,心说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随即一指门外的黑瞎子:“喏,你师父给的特权,你不听话能用木棍抽你。”

苏万悄声道:“鸭梨,你别玩太过火了。”

他倒不是担心别的,就是怕张雪桔这个黑恶势力等会找机会打击报复,到时候他就是天王老子都保不住黎簇。

一边的杨好抻着脖子看张雪桔桌上的试卷,摸着下巴思考了半晌说这是什么时候的卷子来着,他怎么看不懂。

大学生传统艺能,不会做大学以下任何阶段的题。

黎簇看了他两眼:“你三年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你自己是一点也不提啊,”杨好没好气的踹他一脚,“咱仨当年能考上大学都得夸自己天赋异禀,不然就靠那奋发图强的几个月,垫底都不够看的。”

张雪桔凑了个脑袋过来八卦:“咋,你们当年垫底啊?”

屋外头的黑瞎子拿着竹竿敲了敲地面,有点不爽的扬声:“干什么呢,聊起来了还。”

死孩子,一会不看住就偷懒。

张雪桔撇撇嘴,老实的坐回去写题。

写了一会张雪桔把笔一撂,回头看苏万:“二师兄,我需要你的援助。”

苏万接过卷子看了半天,才从一大堆不知道是过程还是草稿的公式里找到那可怜的答案。

不管是答案,公式,还是那一坨草稿,从第一步开始就错的彻底。

他抬头看了看张雪桔,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张雪桔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的撇开视线。

黎簇凑过来皱着眉盯了半晌,诧异的开口:“卧槽,你会画符啊?”

张雪桔:“…?”

别逼我扇你。

杨好站着看了一会,拍拍黎簇的肩膀说你怎么能这么讲,多伤人家心。

张雪桔刚感动一秒,就听他接着道:“画符那是道士,我看女侠应该是个萨满,专门做法画图腾的那种。”

张雪桔:“……”

别逼我扇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