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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新增了几人,叶辰霆又派人去画舫上给厨子传话,多添了一桌酒菜。

出门时,楚安澜红着左眉尾,楚绍臻红肿着右眼,楚骁岩的唇角和颧骨一片青紫。

路过的人,无不好奇地多看两眼。

楚绍臻伸手捂住眼睛,缩着脖颈凶道:“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把你们也变成这样?”

“再看就把眼睛剜了。”燕盛熙道。

楚安澜活动着手腕:“别这么凶啊,他们兴许是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公子走在一块儿,被美色迷了眼。”

“是么?”楚绍臻狐疑。

路人翻白眼:“有病!”

说完,连奔带跑地离开,还不忘回头看好几眼,生怕几人追上去缠上他们。

叶辰曦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再跑快些!”

口哨声此起彼伏。

路人跟被狗撵了一般,跑得飞快。

一群少年笑得前俯后仰。

原本宁静的临安城,半日之间,就好像变换了风月,春日灼灼,清风烂漫。

客栈门口。

望着笑闹成一团的少年们,叶辰霆颇为无奈:“早知他们要来,便该多订个画舫才是。”

楚骁岩站在他身旁:“不如,我让他们自己玩罢?有他们在,怕是吵到郡主和世子妃。”

廖芙庾也看向叶宛卿。

叶宛卿戴着幂篱,从头遮至脚踝:“出来玩的,人多才热闹。没关系,让他们一起吧。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免得生事。”

廖芙庾附和:“我和卿儿想的一样。”话音落下,她抬眸看向楚骁岩。

楚骁岩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廖芙庾扯唇,朝他笑了一下。

楚骁岩眼神更冷了几分,挪开视线:“这两日,我会尽量看好他们,不让他们生出事端的。”

叶辰霆点头:“有劳。”

湖边。

临近正午,远远看去,湖边泊满画舫,一片花红柳绿。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上画舫。

叶辰霆想着妹妹甚少出门,订了艘三层的大画舫,足以承载所有人。

叶宛卿和廖芙庾被安排在画舫三楼,楚安澜、叶辰霆和楚骁岩则陪其他人去了一楼。

楼下不时传来笑声。

画舫内,饭菜飘香。画舫外,春光明媚。

蓝天白云与水墨画一般远山,皆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时竟不知是人在画中走,还是画在景中游。

廖芙庾抓着筷子,啃着她最爱的猪肘,一扫往日的低迷:“卿儿,这里的景色好美啊!若是可以,真想一直住在这画舫上!”

叶宛卿抬眸:“喜欢这里么?”

“喜欢!”廖芙庾用力点头。

叶宛卿眸光微动,声音变得格外温和:“你若是喜欢,我把这画舫买下来送你如何?日后得了空,你和端王世子可以来此小住。”

“住在画舫上啊?”廖芙庾啃下一口猪肘肉:“下雨了湖上会涨水,住在画舫上很危险吧?”

叶宛卿顿了顿:“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罢,趁着这几日,你瞧瞧可有喜欢的宅子,若有看中的可以同我说。我为你买座宅子,再送你一艘画舫。宅子,可以按照你喜欢的模样来修缮布置,种花种树也可,养鱼养小动物亦可。画舫平日可租赁出去,收取赁钱,亦或是聘人帮你打理。”

廖芙庾呆了呆:“卿儿,你为何突然对我如此好,又是送宅子又是送画舫的?”

因为,相识一场,希望你日后过得好一点啊。

叶宛卿眼波犹如春江水,平静而又温和:“临安城钟灵毓秀,我想在此处买座宅子。以后老了,我们便一起来这里住,继续做邻居。”

如果有机会的话。

一餐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

午膳后,楚安澜春风满面地上了画舫三楼:“卿儿,芙庾,你们要钓鱼么?”

叶宛卿抬眸:“楚绍臻他们呢?”

“他们吃饱喝足了,都在二楼打地铺补眠呢。”楚安澜回道:“二舅哥寻了新画舫,我带你们钓鱼去。”

叶宛卿弯眸:“好啊。”

楚安澜朝她伸手。

叶宛卿笑了一下,将手搭在他掌心。

虽是阳春三月,少年带着薄茧的手却烫得吓人,且手掌好似随着身量长大了些许,能将她的手全部裹住。

叶宛卿被扶起来,稳稳站住,抬眸看楚安澜:“世子近来有量身高么?”

“没有啊。”楚安澜问:“怎么了?”

叶宛卿抬手比划了一下:“世子长高了。”

“真的么?”楚安澜蓦然挑眉,惊讶又欢喜:“我真长高了?”

叶宛卿笑着点头。

廖芙庾在一旁道:“安澜是长高了,去年在会仙山行宫时,卿儿的头顶能到你耳畔。今日瞧着,卿儿只到你下巴了呢。”

叶宛卿抬袖,在楚安澜耳畔和下巴处比划后,笑道:“四个月,长高了一指。”

她的指尖,被春风吹得有些凉。

楚安澜眉目灿烂,既开心又得意:“明年,我能比卿儿高出一个头来,你们信不信?”

“信吧。”廖芙庾回道。

信吧?

为什么要带个“吧”?

楚安澜不乐意了:“芙庾,你取只笔来,在船柱上画上两笔,明年今日,咱们再来此处比划。”

“好啊。”廖芙庾起身:“你们站着别动,我去找毛笔。”

转头,就见楚骁岩躬身进画舫,淡声问:“你们收拾好了么?该走了。”

廖芙庾道:“我去寻笔墨来,为安澜和卿儿在船柱上留两笔,明年今日,他们再来此处量身高。”

“量身高?”楚骁岩的目光落在叶宛卿和楚安澜身上。

楚安澜扬眉:“没错。”

楚骁岩难得好脸色:“画舫常年泊在湖上,不仅容易受潮,还要历经风雨。笔墨的痕迹,留不了几日。若想留印记,不如用刀刻上两道痕迹。”

“刻舟求剑么?”楚安澜笑道。

楚骁岩眼里终于有了笑:“陆继廉若是在此处,听见你滥用典故,不知作何感想。”

乍一听见陆继廉,楚安澜冷哼:“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会试结束后,我去送谢礼,他说我们的师生情到此为止。他教我,并非他所愿,我跟着他念书,也并非我所愿。

我学得再差,也不关他事。”

楚骁岩向来知道他不喜陆继廉,便不再多说:“正好我带了短剑,给你们刻上两痕。”

“你拿戒尺比划一下。”楚安澜指挥道:“别把我的身高刻太矮了……”

“放心。”

楚骁岩拔出随身佩戴的短剑,难得耐心,对叶宛卿和楚安澜道:“郡主和安澜靠近些。”

楚安澜歪向叶宛卿:“嘿嘿……”

叶宛卿忍俊不禁。

楚骁岩抓着剑柄,板着脸道:“别笑。”

华丽的衣袖,从两人肩头拂扫而过,用短剑在船柱上刻下一高一矮两道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