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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究竟什么人?”

豹子头努嘴避过了她的水杯子,眼底十分警惕地盯着他们俩。

“我们就是毒鸭案,被你陷害的苦主。”

齐杏垂眸,眼神淡淡地瞧着他,看不出其中情绪。

“哼,那是你们活该!”

豹子头撇嘴一笑,一脸不屑地冷哼着。

“那你也活该,要不是我们刚才救你,早就被那赵兴卸磨杀驴了。”

“你们休要胡说,我大哥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

豹子头执着得很,任谁说也不可能相信,除非他自己。

“呵,随便,反正被追杀的又不是我们。”

豹子头身子扭了一扭,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突然便发起了难,“你们绑我做什么,快放了我!”

“做什么?当然是准备把你扭送官府啦。”

齐杏又凑近了一些,双眼死死盯着他。

“赌徒田六是你毒死的对不对,那袋子山栗子,也是你给他的,是不是?”

“哼,你们没有证据,告不了我的。”

“谁说我们没有?”

齐杏冷眼睨了一下他。

“帮你采集山栗的那个农夫我们都已经找到了,帮你做事的那个手下我们也抓到了,这么多人证,你说,能不能定你的罪呢。”

“还有,拿出来……”

齐杏身旁的雷于然抛出了一块大金块,上面显然刻着一个“赵”字。

“认识这个吗,是他买通官府准备让你当替死鬼的贿金。”

豹子头听罢,顿时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雷于然看见,含笑地收起了那块金子。

“豹子头,你如果愿意签下这份认罪书,证明是赵兴指使你的,那就可以将功赎罪了,若是在认罪的路上一不留意让你跑掉……”

“你懂的吧?”

雷于然开始发挥他的奸商本色,循循诱惑着他。

豹子头双眼一瞪,看面容似乎要被说服。

而后他又害怕地摇了摇头,喊道:“不行,我不能出卖我大哥。”

“这算哪门子的出卖啊,本来就是他指使的,你只是个执行者,他都要追杀你了,难道还要揽下全部罪责不成?”

齐杏说得气愤,冲上去动手打他。

豹子头吓得连忙双手捂住了头部。

“兄弟,算了吧,人各有命,他想死我们能逼他活么,睡觉去睡觉去,天一亮就押他去官府。”

雷于然推着齐杏往外走,假意放弃说服他。

“且慢!”

豹子头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雷于然嘴角一笑,回了头,疑问,“别问,没东西吃了。”

豹子头不接他的话茬,咬了咬牙问道:“真的会中途放我走?”

“这什么话,明明就是你逃跑的咯。”

“好,我签!”

齐杏见他放软了态度,连忙拿来一幅空白纸卷轴,把毛笔递给了他。

豹子头照着他们写的范例文书,照着抄了一遍,末尾,还摁下了自己的手印。

按完后,豹子头的表情瞬间像个没人要的孤儿,可怜又可悲。

齐杏拿到了那份认罪书,此时的心情犹如盛放的焰火,热烈且绚耀。

呵,终于。

赵兴要落网了。

“高兴不?”

雷于然走到她的身边,此时,一轮圆月光亮皎洁,高挂于空中,静静地照耀着月下这两人。

他知道她很高兴,他雷家从此少了个大仇人,比她更高兴。

“是感慨。”

齐杏此时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

哦,十年后她才二十七,还是青春无敌的样子。

“有什么好感慨的,想想该去哪儿庆祝好点吧!”

……

三更过一刻,天尚未亮,他们便把豹子头押回了橘县衙门,程潜身着官服,等了他们许久。

“喂,你们不是说放了我的吗?为什么还押我去衙门!”

豹子头坐在了囚车里,一脸上当受骗的懊悔模样。

“着什么急,都还没审呢,审了再说吧。”

雷于然吹着口哨,丝毫不理他。

“喂,你们这帮无信无义的小人,快放了我,快放我,大哥救我啊……唔唔唔……”

有没有一点素质,都吵着大家睡觉了。

齐杏向身边小厮递了个眼色,把只臭袜子一下就塞到了那豹子头的嘴里。

待到了公堂之上,豹子头才知,这下真的不得寰转了。

他一脸泄气,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刘三刀,你可知罪?”

程潜看着铁讯飞呈上来的认罪书,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赵兴指使他谋害嫁祸的全过程。

豹子头举头看了一眼,又无力地垂下。

“这一切可全都是赵兴指使你的?”

程大人又问了一句。

还是不予回答。

“上面都全写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豹子头像个完全泄气的皮球,躺在刀俎上的死鱼。

“那好,本官宣判……”

程潜正想判决,突然听见一声:“且慢!”

他抬头望去,只见赵兴搀扶着胡大人,着急忙慌地往公堂上赶来。

“哟,胡大人,起那么个大早,真是难为你了。”

胡大人胡茬都没挂,披上官服就来了。

他怨怪地看了程潜一眼,“还说好兄弟呢,开堂审判也不通知本官一声。”

程潜眼色一亮,乐道:“我派人去通知您啦,只是这会儿还没到吧。”

好家伙,这么通知,都判完了人才到桐县吧。

胡大人脸色阴晴不定,强装着乐呵道:“那本官还早到了呢。”

此时他身后的赵兴着急得满头是汗,连忙在身后扯了扯他的官袖子。

胡大人眼神一亮,又朗声问:“听说那犯人签了认罪书,本官能否一看?”

“这个自然。”

程潜让师爷把那卷轴递了过去,胡大人拾起来一看,果然言辞缜密,条理清晰,是一点辩驳的缝隙都没有啊!

“胡大人,按您办案的神速作风,恐怕已经可以宣判了吧,呵呵。”

程潜的调侃,现场听得懂的人都笑出了声音。

只有胡大人和赵兴的脸是黑的。

“哎,此言差矣,”

胡大人笑了一下,还是抬手阻止了他,“虽然犯人已签,但为了不枉罪于任一良民,还是再当面问清楚一点为好。”

说罢,他转身,又问了那豹子头一句:“刘三刀,毒鸭案的主谋是你,还是你所说的赵兴啊?”

豹子头不语。

此时胡大人身后的赵兴突然手提起了一枚玉佩,一脸阴鸷地看着他。

齐杏瞪眼,心里大叫不好。

他要要挟豹子头!

果不其然,豹子头看了下那枚玉佩,突然神色便紧绷了起来。

“回大人,一切都是我做的。”

他双目紧闭,双手趴地,一下一下地把头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不知是向堂上大人求罪,还是向他那赵兴求饶。

“小人为了脱罪,才嫁祸于赵老爷,小人……该死!”

最后一句该死,豹子头说得何其悲壮。

“你疯了吗,揽下所有罪可是要判死刑的!”

齐杏忍不住,抢先发了话。

本来供出赵兴,他最多坐十年、八年,现在呢。

齐杏双眉紧皱,还想多说什么,只是被后面的雷于然伸手拦住了。

赵兴蛇蝎一般的眼眸,来回地打量着他们,仿佛是知道了,齐杏和雷家他们才是一伙的。

可齐杏却未能理会,还想劝说豹子头。

“齐杏,没用的。”

雷于然抓紧了她的肩膀,向她摇了摇头。

豹子头这下彻底没人拦着他了,他手袖抹了抹眼中的泪,又跪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