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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朝安带着柳春珺到了侧门,管家早让人备了马车过来,陈朝安瞧瞧天色,摆摆手,“罢了,不坐车了,把我的马牵过来。”

“好久没带着你一起骑马了。”陈朝安拥着柳春珺在怀,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陈朝安嗅着柳春珺身上一丝桂花香气,懒懒问道:“怎么夏日用起桂花香?”

“下午收拾东西不小心弄撒了香露,沾了一点味道。”柳春珺小心回复着。

“嗯。”陈朝安搂着柳春珺腰肢的手用力几分,“等下要带你同僚爱妾的生辰宴,你记得乖一点,别折了爷的面子。”

柳春珺这会也不想激怒陈朝安,免得节外生枝,耽误她找弟弟,当下乖乖应了一声是。

陈朝安很满意,嘴唇在她耳边蹭了蹭,低低道:“过两天带你去逛银楼,想要什么首饰,爷都给你买。”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酒楼,飞檐翘角,挂着一长串硕大的灯笼,明亮的灯笼下,金灿灿三个大字——-“醉仙楼”。

两人刚下马,马上就有小厮过来殷勤的牵走马匹,另有知客引着往里走。

一进门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厅十几张圆桌后头,是临水的高台,高台上有两个姑娘正在弹唱。

“陈大人,这边请,诸位大人都在二楼的‘浣花阁’等着您呢。”

今日是冯天锡的爱妾龚明月的生辰,冯天锡邀请了几位好友、同僚在“醉仙楼”一聚。

这种场合自然带的都是家里得宠的妾室,唯有千户徐启没带。他家里有位“河东狮”,不敢纳妾,只有一位已经年近四十的老通房,半是奴半是妾,也拿不出手,徐启就从“万花馆”叫了位妓子琼花来撑场面。

“冯兄,徐兄,李兄……”陈朝安进了门,同在座的几人打招呼。

冯天锡瞧见跟在陈朝安身侧的柳春珺,多看了两眼,冲陈朝安挤挤眼,“这就是上回在我那座庄子上住了几日的小嫂子?”

陈朝安揽过柳春珺,含笑道:“正是她,珺珺,还不给冯大人行个礼,谢谢大人。”

柳春珺果然屈膝行了一礼,“多谢冯大人。”

冯天锡哈哈一笑,“小嫂子多礼了,快入座,明月,招待好小嫂子。”

“是。”龚明月上前拉着柳春珺一起坐下,含笑说道:“姐姐好,我姓龚,名唤明月。”

龚明月今年不过十六岁,生得略丰腴,白嫩的一张圆脸,眼睛大大的,樱桃小口,颇像唐朝仕女画像上的美女。

柳春珺也说了自己的名字,和龚明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耳朵一直竖着听陈朝安和同僚们的对话。

“听说明儿传旨太监就要来金陵了,这下顺平王府那位郡主嫁给马赫姆图是板上钉钉了。”冯天锡喝了一口茶,又道:“他自己糟蹋了多少俊俏儿郎,这会轮到他自己闺女被人糟蹋了。”

徐启摇摇头,“这算什么,他闺女好歹是去做王妃,嫁妆又多,只要她够聪明,日子也好过。”

陈朝安点点头,“徐兄说的是,不过那位郡主听说才刚满十四岁,又一贯跋扈惯了的,恐怕嫁过去还有的闹呢。”

“哈哈……”冯天锡笑了一下,撇了撇嘴,小声说道:“那位做了那么多恶,活该断子绝孙,府里一共就两位郡主,这下还要远嫁一个。”

“不说他了,喝酒喝酒。”徐启举起酒杯,示意大家一起敬龚明月一杯,“来来,咱们今日是沾了寿星的光才能聚到一起,一起来跟寿星喝一个。”

龚明月站起来,跟众人一起喝了一个,俏脸微红谢过才慢慢坐下来。

“琼花,给各位大人唱一个拿手的。”徐启拍了拍身旁的妓子,那名叫“琼花”的妓子起身,取了琴弹唱起来。

众人或跟着打着拍子,或托腮聆听,柳春珺听了几句,悄悄起身,在陈朝安耳边小声道:“我去更衣。”

陈朝安低声应了一句,由着她出去了。锦衣卫上层,除了骆琏和叶明钊没来,其余的基本都在“醉仙楼”了,周边不知潜伏着多少锦衣卫的暗探,不怕她逃。

柳春珺从净房出来,站在二楼栏杆处,听着周围丝竹之声,偶尔传来几声大笑,有些腻味,不想进去,索性凭栏远眺。

“醉仙楼”的位置极好,楼又建得高,远远的能瞧见顺平王府的门楼一角。明亮的门楼后面是一大片幽深的黑色,偶尔有几处点着烛火,想来那就是王府后宅了。

柳春珺眼睛有些酸涩,抬头望了望天上圆月,明亮皎洁,公平的把清辉撒向人间的每一个角落。

不知弟弟有没有抬头,有没有跟自己看着同一轮月?

“在这里做什么?”陈朝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柳春珺没有回头,只淡淡道:“里面太吵了,在外头清静一会。”

陈朝安伸手揽住她的腰,“进去吧,再坐一会,咱们就走了。”

“下个月顺平王要修建皇陵了,各位手里有生意的,赶紧去胡总管那里递个话,能赚不少银子。”冯天锡突然说道。

陈朝安心头一动,“冯兄跟胡总管很熟?”

冯天锡笑了笑,“还成,算是有点小交情。除了香烛,别的我也不想去烦神,各位有门路的,只管跟我说,我来牵线。”

陈朝安举杯敬了冯天锡一杯,“那回头就要麻烦冯兄了,你放心,有钱咱们兄弟一起赚。”两人会心一笑,饮下杯中酒。

徐启、李良玉也跟着起哄,说要冯天锡给牵线,冯天锡自然都应了下来。

几人又喝了一会酒,陈朝安拉着冯天锡去净房,回来的时候,两人在游廊角落里小声说了好一阵话,冯天锡脸上露出笑容,连连点头。

“听说吗,先皇那位小儿子,泰安郡王,最近在‘天玄宫’修道呢……

“不是吧,泰安郡王还活着?”

“活着啊,活得好好的呢。听说守备大人还去见过了,回来说真是泰安郡王。他们不是沾着亲的吗,守备大人总不会认错吧……”

……

陈朝安和冯天锡站在围栏处,听着楼下两人说着闲话,都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