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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鸣实在不明白,原本见了他还能攀谈两句的幻樱,为何现在又恢复成冷冰冰的模样?他看了看来仪居的方向,难道是她说了什么?她开始怀疑自己了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今日是李盈盈册封的大喜日子,李权却仍旧称病不去,一人漫步在京基的街道上,连李尚武未跟在身边。

一身暗红的富贵百花开对襟长衫,堆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迷茫,再无朝堂上盛气凌人的气息,令他看起来就似普通的商户。

李盈盈之所以能够被册封为皇后,不过是因为皇上的怜悯。如今李铮在朝堂之上逐渐掌握了大权,李汐也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何况自己手中还握有那道圣旨,但凡李汐有所不适,都可以拿出来。如今他再也不用为了宗庙的事情而去争去斗,此刻才想起那个可怜的女儿。

这个才过不惑花白了发的老人,膝下却再无儿女相伴。

状元坊出了个李贵人,名声大噪,不少达官贵人公子王孙都喜爱来此寻欢,迎来李权这样落魄的商户,自然不放在眼里。接待的小厮也显得没精打采,有气无力问道:“老爷要看舞听歌呢?还是要休息呢?”

李权越过他,径直往楼上去。

小厮正要上前拦去,被人一把抓住,“他你也敢拦,不想活了吗?”随即那人又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惊得那小厮险些摔倒。

那人又道:“管好你眼耳口鼻,什么都不知道,若敢泄露半个字,仔细你全家老小的性命。”

那小厮忙连跌声地点头,又看看那人孤零零的背影,心中万分疑惑。堂堂一个亲王,脸上为何会出现那样落寞的表情?

沈清鸣出了宫,一路来到状元坊,进了李权的房间。

“今儿个是皇后册封的大好日子,王爷怎么约沈某来这里?”见到李权,沈清鸣没有丝毫的惊讶,声色不动地在他对面坐下,又笑道:“如今,王爷的心愿可算是了了。”

“承峰的事,是你在背后捣鬼吧。”李权兀自八风不动地坐着,桌上的茶已经没了热气,淡淡的香味在房间里早已经散开,只留下些许的味道,“那孩子虽然冲动些,可对男女之事却丝毫不上心,他一心就扑在自己的前途上,怎么会允许自己犯下那样的错。”

沈清鸣笑着倒了杯茶,“王爷说笑了,沈某身在皇宫,事情发生在君镇,怎么会和沈某有关呢?”

“尚武说,出事的那段日子,你与承峰走的最近。”李权看着眼前不动声色的人,暗想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如今是引狼入室了罢。

见沈清鸣含笑不语,李权又道:“前些年你奔走于各地,为不同的人瞧病,目的不是因为医者仁心,而是为了今日的复仇而做准备。小月,也是你的人罢。”

沈清鸣的笑意隐去,目光逐渐森冷,“难为王爷还记得小月。”

“当初你救下李汐,小月没有立时将消息传来,我未曾怀疑。事后小月为了救你被尚武所伤,你央求我留她一命,让我自认为只要有小月在,就能将你掌控在手中。”没有被算计的恼羞,李权的话平平淡淡,似在述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沈清鸣凉凉道:“王爷还不知道吧,小月是家师临终前收下的弟子,沈某代师授业。央求你留她一命是真,之所以让她跟着你身边,是不想她与我一道入宫,陷入这泥塘中。可到最后,你还是将她推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他眼中的杀机丝毫不掩饰,握着杯子的掌心捏了两枚袖珍银针,只消稍稍动了手指,就可以要了李权的命,“李承锋的事情,只是为小月的死讨回一个公道而已。只恨公主竟然对王爷心慈手软起来,没有置他于死地。”

“你究竟是怎样的人?十年前的血案已经彻底翻开,你为何还留在皇宫中?”李权无法反驳他,小月是他手中控制沈清鸣最好的把柄,又怎么会将她扔出去?

“彻底翻开?”沈清鸣冷笑,“李铮为何中毒,短短一日的功夫,先帝为何就下令满门抄斩?难道王爷也认为,先帝是那样弑杀的人吗?你们究竟在隐藏什么,还是说,谁在隐藏着什么?是你,还是李汐,亦或是凤铭、安国候?”

李权无法回答他的话,十年前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你虽浪迹江湖,可朝堂上的事情,未必不清楚。在这里没有对与错,只有权力与天下,秦傲是个好将军,但他又不是一个好将军,说到底当年他私自带他们兄妹二人离开京基,已经是杀头的大罪。”

“不要和我谈什么朝堂,我只知道公道自在,是天子就该如此草芥人命?连还在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曾放过?”沈清鸣眼中恨意越浓,语气也激昂起来,他盯着李权,愤愤地说道:“如今你只是尝一下生离的痛苦而已,就受不了了吗?”

默了许久,李权端起桌上的凉茶一口饮尽,才慢慢说道:“离开皇宫,不要再去探究那件事情,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沈清鸣笑了,笑的十分温和,“王爷大概还不知道吧,皇贵妃……现在该叫皇后了,皇后根本没有与皇上洞房。”

皇后不曾与皇上洞房,那么她的孩子……

李权不敢想象下去,否认道:“不可能,盈盈不会做这样的事。”

“王爷放心,皇后娘娘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她并未做什么有辱门楣的事情。那个孩子不过是沈某用药制出来的罢了。”看李权面色几经转变,沈清鸣脸上的笑却愈发的得意,“欺君罔上,还是事关龙嗣,王爷应该清楚究竟是怎样的罪名。”

“你怎么可以……”李权咬牙,狠狠地盯着沈清鸣,若非一向自制力极强,早就将这人打趴在地上了。“你怎么可以拿龙嗣开玩笑。”

李权不敢想象,若那个孩子一出生没有死,只怕眼下已经成了太子,数年之后,炎夏的皇位将落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手中,而自己则是主导这一切的人。

“王爷何必这样激动,那孩子才出生就死了,被皇后亲手掐死的。”看着李权的反应,沈清鸣淡漠的眸子了有了一丝悲悯,到了这个时候,李权仍旧担心的是皇嗣问题,丝毫就没有想过,他的女儿为何这样做。

“沈清鸣,哪怕倾尽所有,我也会让你离开京基。”李权再也不能维持一贯的泰然,愤愤地警告道:“不要在接近皇后,否则我李权必定教你生不如死。”

“只看生不如死的是谁,王爷,来日方长呐。”留下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沈清鸣大笑着出了门,留下那个老人独自悲愤。

才出了门,沈清鸣脸上的笑便沉了下来,换做冰凉的寒意。如今已经与李权把话摊开,今后朝外再无自己的人,若那兄妹二人怀疑上自己,该如何脱身?

封后大典还在继续,凤尘听说李汐懒怠在来仪居,便赶了过来,瞧她在藤床上睡得安稳,就没惊动她,又回了凤府去。

京基道上遇上正在买草药的沈清鸣,他冷笑道:“太医院什么草药没有,神医却大老远地出宫来买药?”

沈清鸣温和地笑道:“太医院的药虽好,却不及这些乡野寻常的,公主身子精贵,那些药的药性太强。”

凤尘脸色微微变了变,“汐儿怎么了?”话才问出口,又怀疑道:“汐儿的身子向来由太医院的章太医照料,神医要顾着皇上的病情,还得注意皇后的身子,竟然还有心思关心汐儿的身子?”

“同在一宫,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沈某自然能瞧出公主身子的好坏。倒是驸马这些日子两头奔波,繁忙的很,实在该多关心关心公主才是。”沈清鸣风淡云轻道。

“我们夫妻二人的事情,自不必神医操心。”凤尘凉凉一笑,别过离去。

沈清鸣一日在宫中,他便一日不得安心,须得寻个由头,打发了他离开皇宫。只是皇上的病情虽然已经稳定,可难保不会有发作的时候,届时太医院的太医,能够应付吗?

他心中烦躁,回凤府迎面碰上了兰青言也无话,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房间内的布置焕然一新,十分陌生,他阴着脸来到前院找到福伯,“谁动了我的房间。”

福伯无奈道:“是小夫人,她说公子房间布置的太过阴暗,看着也没有精神。”

兰青言在一旁打趣道:“这位小娘对你可真好啊,总算是弥补了你打小失去的母爱。”

凤尘却凉凉一笑,“才入门几日就想要当家了?”随即他又道:“将我房间全部布置回原来的样子。”

见凤尘满脸阴沉地离开,福伯忙问道:“公子去哪里?”

凤尘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兰青言,“去赛马。”

兰青言眉头一挑,满脸愁苦道:“每次都是我输,没意思,不去了。”

因半道上遇到安佑,三人便结伴而去,瞧见了李汐的话,赛了几场,都是兰青言在前,凤尘垫底,再没点什么意思了。

“你们究竟是来赛马,还是来骑马的?”兰青言看着慢悠悠上前来的二人,拉缰停下,“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悲春伤秋的。”

二人相互望望,皆是无奈苦笑,凤尘问道:“你为了何事?”

“你又为了何事?”安佑没有回答,反问。

不用说,各自心思能猜一半,剩下的一半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凤尘大笑道:“都说你洒脱非常,又是个风流人物,却不曾想原是个痴情种子。”他拍拍安佑肩膀,算是安慰,“若是有缘,你们终会相见的。”

安佑也道:“如今你与公主也算是举案齐眉,她那个人不说别的,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

兰青言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却见二人缰绳一拉,从他身边闪过,嚷着作弊,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封后大殿后,凤印移交给李盈盈,前朝的事李汐虽然还在看,可做决定几乎都是李铮,她如今算是得了清闲。成日里就窝在来仪居看书写字,间或去饮泉宫与李依依说说话,下下棋。

李依依虽封了贵人,可脸上的笑少了,也淡了。只有在看到李汐的时候,才会露出真挚的笑,“公主成日里来陪妾身说话,不怕驸马爷不高兴吗?”

李汐皱眉道:“好好的,提他做什么,如今皇兄朝堂之上正是用人之际,他自然是要帮着皇兄打理的。”

“今儿天气好,不如就后院凉亭坐坐。”李依依说着请了李汐进去。

后院翠竹掩映,中心凉亭中有一口井,井水气清鲜爽口,无论是饮用还是泡茶都是上佳,以此而得名。井旁有凉亭,亭中放了煮茶的器皿,采翠早已经领着丫头,用井水煮了一盅茶奉上,又有宫女端来精巧的点心瓜果,一一摆开,便退了下去,只留下新衣与采翠伺候着。

“我终于明白公主当初为何和我说那样的话,如今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等待,等着皇上来饮泉宫。他每次一来,我便会很高兴,也很难过,因为这一别后,又有几月不见人了。”李依依揭开盖子,慢慢地荡茶,目光有些飘忽,精致的玉面上含了一丝苦笑。

李汐不知如何接话,李依依孤身一人在这后宫中,连个知心的都没有,这条路,她踏上了,就不能再回头。

“我也去找过皇上,每次站在外头候着,皇上见过了大臣,又见其他的姐妹,一天时间过去,也见不上一面的都有。”李依依放下盖子,“我知道作为妃嫔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可每次一看到皇上脸上的笑,一想到他也这样对着别人,心里就不舒服。”

李汐闻言上下打量一番她,李依依今儿裹着一袭湖绿的衣,身材消瘦,就似一支柳条。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了她满脸的疲惫之色。“皇兄待你是不一样的,他也有苦衷。”

“听旁人说,这宫里就妾身与皇后的待遇是最好的,因为皇后娘娘曾经救过皇上的命,而妾身也救过皇上的命。”这些道理,李依依怎会看不透,“从前皇上分不清感激与喜欢,如今不一样了,皇上对妾身只有感激之情,再无旁的情谊。”

一个女子,一个后宫的女子,能得皇上感激眷顾,换了旁人再无所求。可她李依依不是旁人,她只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对自己一心一意。

“依依。”李汐抓住李依依的手,亲昵道:“在这个后宫里,皇兄的感激是你活下去最基本的保障。皇兄能因幼年的情谊对李盈盈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也同样能护你一世周全。你是真心真意待他,相信皇兄是可以感觉到的,即便……”

李汐不忍,顿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即便皇兄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他也会牢牢记着你的。”

李依依将眼中的泪水吞了回去,笑了笑,“若我们没有相遇,该多好。”

从饮泉宫出来,李汐心情异常的沉闷,她同情李依依的遭遇,却不能帮到她。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皇兄身为天子,要维护好前朝的稳定,后宫就须得雨露均沾一视同仁。

还未到来仪居,便有女侍匆匆寻来,回禀道:“公主,神医此刻在来仪居候着,说是有要事与公主商议。”

李汐加快了脚步,回到来仪居,沈清鸣简要说明来意,“如今皇上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而皇后的身子也并无大碍,沈某在此的时间也够久了,是时候离开了。”

“为何这样匆匆!”李汐一时间找不到挽留的话,本能地问道。

“沈某本是不定性的人,家师传授的一身技艺,不敢藏私,只愿能减轻广大民众的痛苦。”沈清鸣谦逊道。

李汐也不好说什么,这铜墙绿瓦,哪里及得上青山绿水?“罢了,沈公子可与皇兄讲过?”

“还未曾来得及与皇上说。”沈清鸣道。

“既然如此,本宫就去乾清宫走一趟罢。”李汐微微一叹,沈清鸣于她有救命之恩,这一别,只怕再无相见之日。

李铮听说沈清鸣要离开皇宫,也是吃惊,问了几句见他去意已决,便不再挽留,只命人在桐梧宫设宴,为沈清鸣践行。

自李盈盈封后之后,便迁去了凤煦宫居住。

这凤煦宫是历朝皇后居住的地方,华丽程度自然是不用说,李铮又特意命人按照李盈盈的喜好,在里头修建了几个小院子,亭台楼阁一应按照甘露宫的设计来建造,几乎将整个甘露宫搬进了凤煦宫。

可李盈盈脸上的笑,却一日比一日少。她总是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成片翠绿发呆。

大片大片的紫竹中林立着几颗金桂,此刻正是悠悠桂香的时节,微风带着花香划过窗畔,不必刻意去嗅,也可以闻到那浓郁的花香。

连星才从外头折了一把桂花进来,插在金樽底琉璃身的素色花瓶中,又修建一番,退后两步看了看,甚是满意,“娘娘,这凤煦宫的桂花是整个皇宫开的最好的,才刚几个小主想要折去,被奴婢打发了。”

李盈盈身着紫金锦缎的里衬,外头懒散搭着一件紫色飞凤袍子,发鬓松散垮着,只用一根细细的带子系了。身子窝在榻上,双手靠在岸上,扯着一张梨花绢子,闻言满不在乎道:“她们要折尽管折去就是,几朵花还这样小气,没得叫人笑话。”

连星道:“这话可是娘娘最爱的花啊。”

“留得住花有什么用,要留得住人才好。”李盈盈叹口气道。

连星以为她说的是皇上,愤愤不平道:“皇上随人封了娘娘皇后,可却同时也册封了那李依依,若是旁人再没什么说的,凭她封个皇贵妃就也不及娘娘。只是这李依依原是出身青楼的人,如今宫里的人不满她的很。”

“集宠爱于一身,也就是集怨恨于一身,但凡李依依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这后宫,谁才是正经主子。”微顿,李盈盈问道:“皇上眼下在何处?”

连星摇了摇头,“奴婢去问问。”

她出去才不多一会,便回来了,不悲不喜道:“皇上此刻在乾清宫,公主也在,只说待会子要去桐梧宫,说是为沈公子践行,只怕旨意等下就到了。”

连星正说着,外头便传来了皇上的口谕,令李盈盈桐梧宫陪同饮宴。

“你刚才说为谁践行?”李盈盈没有顾外头的口谕,不可置信地拉着连星的手,焦急问道:“你说是沈公子?沈清鸣?”

“是啊,明儿一早,沈公子就要离宫了。”怕李盈盈不信,连星还重重地点点头。

李盈盈忽的笑了笑,放开了她的手,“说本宫身子不适,晚间的宴会就不去了。”

连星虽然疑惑,还是没有多话,出去回了那人的话。

沈清鸣要离开皇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开,那些平日里受了他恩惠的,都赶着来与他辞行。

他看着桌上放满了的东西,一眼从中就看到那个绣着几枚竹叶的香囊。旁的香囊都是鼓鼓的,唯有这个香囊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拿起香囊,上面还有女子特有的清香,交杂在一股子药味中,并不明显,他却能清楚地闻出来。

那个香囊,是他给幻樱的。

苦涩一笑,他将香囊收回腰间,唤来门口伺候的女侍,“这些东西,沈某也用不着,你们姐妹伺候我也辛苦了,拿去分了吧。”

两名女侍摇头拒绝,沈清鸣不由分说将东西塞给二人,便出门去桐梧宫赴宴。

因李盈盈不曾来,李铮便唤来李依依作陪,又将凤尘与安佑都唤来,几个年轻人在一起好说话。

哪里知道凤尘正因为沈清鸣的事情而焦虑,而安佑也有心事,整个宴会上气氛凝重,兰青言偶然说两句话,也只有沈清鸣搭话。

因凤尘在,李汐话也不多,时常就李铮、沈清鸣二人对话。

歌舞丝竹不绝于耳,却无人聆听。

到了晚间,便各自散去。

李铮送李依依回饮泉宫,便歇在那处,李汐与凤尘回来仪居,安佑则和兰青言一道出宫到最后便只剩下了沈清鸣一人。

出了桐梧宫,他退了身边打灯的人,一人在小道上慢慢踱步。

回到自己的小屋,沈清鸣轻叹一声,见两个丫头还在门外伺候,示意她们都下去。自己煮了一壶茶,就着院子里的月光,在花间独饮。

青石板传来的凉意,令沈清鸣脸上的笑也凝了温。遥遥对着月空举了举杯,沈清鸣低声呢喃道:“爹,娘,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