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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琅和慕清羡都习以为常。

两人都闻的多了,一个是在战场上,一个在地下室里。

两人的脚步一个比一个悠闲。

明琅:“要找谁?”

慕清羡:“卢利容。”

两人并未很顺利的一开始就找到卢利容,慕清羡一直都被关在地下室中,对城主府很陌生。

推开好几个房间门都看到那房间的地上,床上,遍布着姿态怪异,面色扭曲,七窍流血,眼神惊恐的尸体。

一道又一道细细的血痕在窗户和门缝处留下,象征着那些毒虫爬过的痕迹。

慕清羡还怕明琅看到这一幕有什么想法,担心地回过头去看她的脸色,却见她极度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继续找吧。”

慕清羡:“好。”

他心里实打实的松了口气,从慧容她们口中听到的镇国将军是什么样的?

正义凛然,铁血不屈?

本以为自己的手段在她看来会太过阴毒,如今看上去她好像并不在意。

他的将军,似乎也是一个包容度很强的人呢。

她们很快在书房找到了卢利容,卢利容是整个城主府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卢利容瘫在太师椅上,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充斥着恐惧,叫嚣着逃跑,可她的身体完全动弹不了。

她的目光放在面前的书桌上。

很明显她之前还在处理工作,一张宣纸上静静的爬着一只很渺小的虫子,虫子的壳子偏暗,但细看能窥探到一丝金芒。

“小蛊,过来。”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咯吱一声,在寂静死气的黑夜中无比刺耳。

桌上的蛊虫化作一道残影飞到了慕清羡指尖,从那个伤口又钻入了他的身体中。

明琅细心发现慕清羡从刚刚开始微微有些苍白的面色,逐渐恢复了红润。

她默不作声地站立在门边,像一尊守护神。

慕清羡来到卢利蓉面前,脸上的表情格外扭曲和张狂,“卢利容,你没想到我还会回来吧。”

其实有金蛊在手便能在无声无息间剥夺无数条人命。

可卢利容知道他的本事一直在防备着他,将他关在的地下室也是铜墙铁壁。而且一旦他有什么搞事的痕迹,就会被她们折磨。

这次他逃跑这么久,这群人长时间找不到他,早就放下了戒备,他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卢利容瞳孔一缩,居然是你!?!

慕清羡回想起这些人狠辣地打断他骨头时的丑陋面目,锥心刺骨的痛,取之不尽的寒冷,午夜梦回时的憎恨,就迫不及待的想砍掉她的头颅,让她变成路边的腐淤烂肉。

可是这样不是太轻易了吗?

慕清羡手撑着书桌,望着卢利容的眼里冒着血光。

明琅:“要怎么做?”

慕清羡悄悄收敛眼里的憎恨,他不愿让她看到自己如今这番模样,太丑了,一点都不酷。

慕清羡回过头,笑容灿烂,在这昏暗的书房中像个温暖的小太阳。

“你去府门口等着,我自己来。”

明琅转身就走。

慕清羡:……

这个狠心凉薄的女人!

确定明琅离开得够远,慕清羡拖着卢利容的腿一路带她去了地下室,到那里的时候卢利容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

整个地下室的空气格外阴冷寒凉,冷得连骨头缝里都仿佛结了冰一样。

而慕清羡,在这里被囚了三年。

两边都是房间,慕清羡拖着卢利容走到了最尽头,这一间的门是很沉重的石门,慕清羡踢开之前守门人的尸体,将卢利容扔了进去。

门打开之后里面是一间空荡的石室,屋顶很高,没有窗户,这里什么都没有,封闭空旷,让人绝望。

而墙角有两条镶嵌在墙壁里的铁链,铁链上和那一圈墙壁全是已经洗不掉的血发暗的痕迹。

慕清羡将卢利容锁在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在她恐惧绝望的眼神中,笑容甜美。

“果然本圣子上辈子肯定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小仙子,你的骨头就好好留着,你一定要在这里待得开心,努力活得更久哦。”

卢利容:……

慕清羡转身离开,身影在渐渐关上的石门中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慕清羡一身轻,拍了拍手来到城主府大门,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明琅。

他来到明琅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她不回头,将脑袋凑过去,“你在做什么?”

明琅手里拿着一封信纸,沉默看着,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慕清羡没认真看就觉得应该是很正常的公事,只是明琅有些太沉默了,“等哪天我一定要把那只信鸽炖了,你怎么到哪它都能找到你。”

明琅依旧没说话,慕清羡脸上也没有笑容了,“明琅。”

明琅终于抬起头,将信纸拿在手里,逐渐捏成一个纸团,看向慕清羡,“北戎皇半个月前就驾崩了,太女被关在地牢中,五皇女登基,只是消息才送到我手里。”

慕清羡紧紧抿着唇,望着明琅一眼不眨。

明琅想摸摸他的小脸,但什么都没做。

两道身影并立在黑寥寥的夜空之下,寒冷萧条的冬夜中,死气沉沉的街道。

两双眼睛好像都被黑夜遮挡了所有情绪。

只听女子一如既往沉静的声音,似夹杂着几分沉重。

“清羡,要开战了。”

慕清羡眼睛一眨泪珠就掉了出来,他在泪珠落下之前连忙转头擦掉,往客栈走,“那还不快走耽误什么呢?”

明琅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攥在手里的书信成了粉末,从她的指尖飘到了地上,飞到了更远处。

明琅当夜便离开了,慕清羡没去送她就在客栈二楼的房间里。

他听到了楼下的马蹄声,最终没有忍住推开了窗户,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她还穿着那身灰扑扑的布衣,那身衣服是刚进城那天他打劫了一个人,随手从人家身上扒下来的,她一度很嫌弃,但最后还是穿上了。

即便穿着那身布衣,她骑在马上笔直坚韧的背影,依旧有种说不出的清俊好看。

这是他的将军,现在要去保护其他人了。

等那人与夜色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到时。

慕清羡回过头,背后靠着窗台,愣愣地望着眼前空旷的房间,心里也像在那一瞬间被抽走了很重要的东西,明明空落落的,又像是里面格外拥挤,闷得让人难受,让人想要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