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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此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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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败如山倒,方才还呼啸天地,纵横一时的万仙大阵,到了此时,竟然如冰消雪融一样,失去了威势。

万仙大阵再厉害,也要有万仙奋不顾身的牺牲。

这种牺牲,当年的截教万仙大部分能做到。

方才入魔的修士,没有了自我,也都能做到。

只是……如今恢复了清明的这些人,却再也没有这份将一切奉献给道玄的精神。

嘈杂声响起,这青云山下,仿佛变成了一个吵闹的早市。

所有人都有些愣神,在互相询问,打量。

他们虽然有着魔劫的记忆,也有着自我的意识,但是一时之间,却都手足无措了起来。

此时别说重新组织万仙大阵了,就是等他们明白局势,也不知道要过去多久。

更何况,没有了魔气操纵,他们又怎么会听道玄的话,为他布阵?

当然,此时的这些人,已经不在楚恒眼中了。

虽然这些人勉勉强强,也算是经历过魔劫的风风雨雨,日后若是参悟了这一层经历,别的不说,恐怕到达金丹期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对此时的楚恒来说,金丹期也好,凡人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呢?

仿佛是没有见到这些人纷乱而无措的目光一样,楚恒逆着人流,踏阶而上。

随着他的走过,他身旁的那些嘈杂之声,渐渐开始消散起来。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这些刚刚得到了自由的修士们,此时都自觉地开始沉默,不希望打搅到楚恒一丝一毫。

这不但是他们的感激,更是,对强者的尊重。

千万年来,这世间如这样令人期待的战斗,其实都十分稀少。

他们何其不幸,因为魔劫,险死还生。

他们何其有幸,能够目睹这一场大战。

道玄静静地看着楚恒顺着台阶走上山的身影。

“如何~‖?”楚恒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精彩!”道玄哈哈笑了起来:“真是精彩的一剑!”

他仿佛极为开心一样,看着楚恒。

“当年我听世人说,你已经领悟到了剑法的另一番境界,说剑,不再是杀人的工具。我还不以为然。到了如今,我却发觉,这传言,是大大的小瞧了你啊!”

道玄有些感叹的说道:“你如今的剑法,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万事万物,七情六欲,哪个不是剑,哪个,又不是剑法?”

楚恒笑着,看着道玄的目光,有些轻描淡写的说道。

道玄听到这里,猛地派了一下手掌:“好!果然不愧是剑神之名,万事万物,七情六欲,果然……我还是不如你啊……”

他沉默了一挥,突然开口道:“我那个师兄,万剑一,你如何看?”

“他?他很好……”楚恒顿了顿,看了看道玄:“比你好。”

“是啊,他一直都是比我好的。”道玄似乎毫不在意楚恒的贬损,反而有些感叹的说道:“万剑一师兄,一直是比我清醒的。”

“可笑,我经历过这么多年的嫉妒和谋算,到了今日,才真正明白了万师兄的强大,你说,可笑不可笑?”

道玄声音中带着一丝惆怅。

“蜀山的独孤剑圣问我,后悔不后悔,我当然……”

“是后悔的。”

道玄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楚恒明白,道玄如今,是真的悟了。

不能明悟本心,他是无法做出突破的。

甚至楚恒更是清楚,比起万剑一,道玄不是剑客。

像万剑一那样,心头迷障,一剑斩之的剑客,他永远不会像道玄这样,经历过,才知道什么是道,又什么是悔。

道玄不是,道玄要走进这魔障,用身体,用灵魂去感受,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了悟。

如今,他悟了,可也晚了。

“我后悔,后悔当年为什么不在师长面前,为万师兄说句公道话。”道玄仿佛一个喋喋不休的老者一样,说着心头的话语。

当年万剑一的败落,是青云的一个丑闻,诛仙剑是青云难以避开的一个话题,道玄的前任,青云的上代掌门使用了诛仙剑阵之后,不负众望的……入魔了。

作为掌门弟子,青云门最为天才的万剑一,弑师!

于是,天才被打落凡尘,世间再无万剑一。

“.¨当年和万师兄一起斩妖除魔的时光,恐怕是我最为开心的时候了吧。”

道玄的声音有些低沉。

这世界上除了楚恒,还有谁有资格听到他的心理话呢?

“没想到……”楚恒有些惊讶:“你真的,更加强大了。”

对楚恒来说,甚至对道玄来说,他们都明白,承认自己的不足,看清自己的本心,不是示弱,反而,是一种强大。

如楚恒,有了洞天之后,才真正恢复到了当年的气度,有了从容不迫的威严。

但如道玄,在此时,竟然也找回了自己,这就让楚恒有些惊讶了。

在蜀山独孤剑圣面前,当时的道玄,是不会承认自己后悔了的。

但是到了今日,他却能够勇(赵得好)于自己说出后悔二字来。

说起来,似乎软弱了很多,但是楚恒明白,这才是一个道者真正的模样。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如今,我的师门也被我毁灭了。”道玄一声轻笑,似喜似悲。

“往事已矣,如今老道,也只能,往前一步!”道玄声音突然洪亮了起来,在青云山的山间,带起阵阵狂风辛。

“楚宫主,接老道一击!”

天罡阵法,再现世间。

龟蛇之形,如老树盘根,在青云之巅,仿佛远古而来的巨大虚影,笼罩人间。

这是,仙家气度。

道玄如今,无论是心境还是修为,都真正达到了可以飞升的凡间顶峰。

他的所有精神,所有积累,要在这一战之间,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