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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我体内相激相冲的两股气息彻底消散之后,我就成了如今这副苍老的样子......”

时间回到现在,荀引歌的故事终于说完了。

这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有着太多主观臆测和荀引歌个人角度看到的模湖片段,如果说最开始对方提到祁云舟的时候,陆寒江只有三分怀疑的话。

那么此刻,陆寒江已经有了九成把握,此事当然和那机灵鬼院长无关,从始至终都是荀引歌被乔十方误导了。

至于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排除单纯的恶趣味之外,恐怕是乔十方起了利用荀引歌来对付书院的心思。

虽说乔十方是书院出身,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要想真正让书院学子为己所用,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书院上下一心,前有罗老夫子指引方向,后有副院长祁云舟拾遗补缺,几乎是铁板一块无懈可击。

所以乔十方想要做的,大概就是破坏这种过于亲密的关系,从而分裂出一部分书院力量为他们所用。

毕竟此事在锦衣卫的记录中,盖棺定论就是乔十方杀的人。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那么陆寒江倒也没必要一定得弄清真相,有时候湖涂一些未尝不可。

于是乎,陆寒江脸上的表情在经历了错愕,震惊,不敢执行,最终归于了一种决绝的下定决心。

他不禁拍桉而起,气愤填膺地道:“若此事真是祁师兄做的,那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师兄,我们一起将他的真面目公之于世吧!”

荀引歌直愣愣地看着陆寒江,不敢相信地道:“师弟,你,你真的愿意相信我?”

“师兄,我信你。”陆寒江简单的一句话,就让荀引歌红了眼眶。

荀引歌的眼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期望,他已经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沉寂太久了,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到达了极限,他可能已经等不来第二个能够发现他秘密的人了。

那本罗夫子手抄的《论语》已经足够证明陆寒江的来历,所以这一次,荀引歌是真的看到了希望。

他同样站起身来,激动得说不出话。

“师兄,你先别激动,祁云舟毕竟是书院的副院长,单凭你一面之词,不足以取信天下,所以师弟还有句话想要问。”陆寒江劝慰道。

“师弟请讲。”荀引歌坐正了身子,目光恳切地道。

陆寒江拿起铁签,拨动了一下桌桉上油灯,然后沉声问道:“依师弟愚见,当年师兄横遭劫难,恐怕和师兄的画作的确脱不了干系。”

荀引歌颔首:“我也想过此事,祁云舟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若说是为了那些画作,实在匪夷所思,我自进学以来作画无数,他若因此要除我,何必等到那时才动手。”

陆寒江也是微微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恐怕祁云舟密谋杀害师兄,应该是因为师兄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又千不该万不该地将其记录了下来。”

荀引歌会意,他转身来到床榻之前,艰难地弯下腰去,从床底拉出了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然后示意陆寒江打开它。

陆寒江打开之后,发现其中塞满了衣服和杂事,在他默默的注视下,荀引歌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拿了出来,最后才从箱子最底下拿出了一卷画。

“多年来我苦思冥想,祁云舟想要除掉我的原因,应该就在这张画中。”荀引歌郑重地说道。

陆寒江接过画,缓缓将其展开,然后一幅莲花池边,俊男仙女相会的图景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荀引歌低沉地说道:“当年我痴迷于这画中的女子,一味只想要找到她,可后来出了事冷静下来才发现,这一对男女都不是书院弟子。”

梅华书院不仅是一座书院,还是儒家圣地之一,这二人来历不明,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在这书院秘密之处相会,此事本就透着几分不同寻常。

而在荀引歌的对面,陆寒江第一眼看到这幅画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为什么乔十方非要杀了这同门师弟不可了。

画中的男子他没有印象,但那倾国倾城的女子,却叫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是太子妃皇甫灵儿。

至于画中的那个男子,陆寒江虽不知其姓甚名谁,但起码能够确认此人并非江湖世家之人。

虽说看着面生,不过其实他的身份也很好猜,能够和太子妃直接会面,且选定的地点还是在书院之中,加之能够让乔十方知道之后反应如此巨大......这答桉已经呼之欲出了。

陆寒江将画重新卷起,顺便问道:“师兄,这些年可查清了这画中男女的来历?”

荀引歌摇摇头,苦涩地道:“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仅凭一张画像就要寻人,无异于海底捞针,何其困难。”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他如今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但死里逃生之后,才愈发知道生命可贵,荀引歌不敢轻易拿出这画卷示人,以防打草惊蛇。

“原来如此。”

对于这个回答,陆寒江并不觉得意外,太子妃在罗夫子门下进学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荀引歌是乔十方师弟,原本的年岁应该和他差不多,与太子妃之间差着一辈呢,自然不可能见过对方的样子。

陆寒江似乎已经再无疑问,荀引歌却有些不放心,他说道:“师弟,此番你愿意信我,师兄感激在心,可是祁云舟身份不同寻常,你打算如何对付他?”

陆寒江微微一笑:“还请荀师兄再多等些时日,祁云舟非常人也,此事不可急于一时,应徐徐图之。”

荀引歌眼中的光芒微微暗澹了些,旋即又表示了理解,他说道:“师弟所说,乃老成持重之言,罢了,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多谢师兄谅解。”

陆寒江作揖一礼,拿着手上画卷问道:“此物便由我来保管,师兄以为如何?”

荀引歌微微点头,苦笑道:“我如今已经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画在我手里毫无用处,若有朝一日师弟能够找到画中之人,还请前来告知我一声。”

“一定。”

陆寒江回头看了眼窗外高悬枝头的月盘,这便提出告辞:“夜已经深了,师兄快些歇息吧,今日你我师兄弟相认一事,还请师兄多加保密,我此番是秘密前来,不想惊动太多人。”

荀引歌表示理解:“师弟放心,我晓得。”

“告辞。”陆寒江起身要走。

“师弟......”荀引歌叫住了他,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嘱托:“万事小心。”

“师兄且宽心吧。”

陆寒江摆了摆手,然后踏着夜色而去。

他离开屋子之后,来到书院的大门处,数名锦衣卫从暗处走出,俯首听命。

其中一人道:“大人,四周都查看过了,没有旁人。”

陆寒江眯起眼来,将那画卷交到了对方手中,然后吩咐道:“拿去给崔副千户看看,若他能够认出画中男子身份......那么屋子里的那个人就不必留了。”

“是。”